柬埔寨支教故事之在柬埔寨过教师节
· 云南省侨办外派教师 胡惠芬
停水两天了,洗不了沾满汗渍和黄灰的衣服,也做不了仅供充饥的饭。在昏暗的灯光下,我仔细地涂抹着各种药膏,已不再白皙的皮肤上,蚊虫和过敏源层层叠叠地留下的红肿的包块。雨一直哗哗地下着,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和隐隐的音乐声,都淹没在雨水里,唯有几声蛙鸣,显示着生命的存在。我打开唯一的娱乐设备——手机,祖国各地欢庆教师节的活动扑面而来,“躬耕教坛,强国有我”,默念着第三十九个教师节的主题,一一去对应我的支教生活。
2023年8月2号,为加强“一带一路”文化建设,关心关爱海外华人华侨子女,带着“传播中华文化,发展华文教育”的光荣使命,我和其他外派教师一起,背上简单的行囊,挥别亲友,踏上柬埔寨这块陌生的土地。飞机降落在金边机场,当摇摇晃晃的车把我们接到130公里开外的华校时,已经是黑灯瞎火的深夜了。
用一天时间简单地铺好床铺之后,我们立即投入了工作。一人担任多学科教学的工作模式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文化冲击。班主任、教导主任这些繁杂的工作猝不及防地压到肩上,令人措手不及。和华校的老师们一打听,才知道这些看似不合理的安排其实是无奈之举,一个拥有2200左右学生的华校,华语教师不过47个而已,再加上十多个柬语教师,总共不足70人,偌大一个华校,各项工作就在这几十个老师的辛勤工作下保持运转。看着当地老师们每周上二十几节课,学校领导除了校里校外各项杂事之外,还担任十五节左右的课程,作为“援柬”教师,我不忍再开口抱怨工作量的问题,而是“撸起袖子加油干”。
走进教室,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,唯想拼尽全力带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,听着他们不标准的发音,看着他们不正确的表达,我深切体会到学习一门外语的艰难,在不断地纠正和教授的过程中,我第一次如此细致认真地去认识自己熟视无睹的母语字词。
艰难的,还有工作之余的生活:太阳的毒晒、大风与空调让皮肤变得非常黝黑干燥,各式各样的蚊虫防不胜防,身上的红疙瘩如云南山上的野生菌一般层出不穷,语言的障碍给日常生活带来极大不便,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冲澡、擦药、洗衣服、做饭,休闲娱乐成了遥不可及的梦。
但是,当看着年迈的学校领导在早该退休的年龄,依然坚守在教学一线,并且用近乎寒酸的方式做着繁琐的管理工作;看着华校师生们骑着摩托车,或顶着炎炎烈日、或风里来雨里去的坚持着教学;看着老师们连上三节课后,再匆匆赶回去,继续上两个小时培训班的课,或者在下班后忙着做生意;看着学生们,特别是小孩子们,或赤着脚在校园里玩耍、或拉起一根橡皮筋跳高、或把分辨不出大小和式样的拖鞋当作足球,踢得不亦乐乎时,我不知怎么去解释“文体活动”,当我用一根从垃圾桶边上捡来的废弃网线,穿上吸管当手柄,做成了一根跳绳时,孩子们玩得那叫一个开心;大一点的学生们往往一边做生意,一边学习华文 或者要在课余时间帮家里做很多事,作为“援柬”教师,我无法再抱怨生活条件的艰辛,而是“既来之则安之”,在努力适应的同时尽全力去让它变得稍好一点。
最让人无法忘怀的,是来到柬埔寨华校所感受到的温暖。柬华总会的蔡副会长去机场迎接老师们的到来;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的领导不时询问老师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;看着我们远离祖国,孤零零地来前来支援,华校领导给予了很多关心和帮助,给我们购置的衣架扫把等生活用品,一件一件让人送到楼下,学校发的办公用品,一样一样送到了桌上,“你们商量一下,看还需要什么,告诉我们买。”校长亲切地说。同事们主动骑车带我们去市场买菜,给我们讲学校工作安排,带我们到附近的景点参观,过中元节时,领导、同事、学生娃娃都向我们表达了祝福和关心,还邀请我去家里过节,我亲身体验了当地的文化习俗;学生娃们从最初的羞涩躲避,到现在的主动亲近,一声声“老师好”叫过每条我经过的路,特别是当低年级的小孩们从校园远处跑到我面前,甜甜地叫一声“老师好”,还有模有样地鞠个躬,那些可爱的身影足以让人忘记所有的艰辛,他们说得越来越好的汉语带来的不仅是成就感,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欢欣。
教师节刚好是星期天,学校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,校园里几棵树绿油油地在风中晃悠,鲜黄色的花朵一团一团地坠在纤细的树枝上,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让校园愈发宁静了。国内的学生们关于教师节的祝福蜂拥而至,侨办的领导们也发来了问候,来自祖国的温暖牵挂并未随时空的变迁而变淡,相反,学生们对曾经快乐的课堂,或许因怀念而变得更加想念。接受祝福的同时,我也把遥远的祝福和问候送给我的老师们,我想,“养儿方知父母恩”的下一句应该是“为师方知师恩重”吧。
“躬耕教坛,强国有我”,在中国的友好邻邦柬埔寨,在条件艰苦的华校里,我与外派教师们一起,为华文教育竭尽所能作出应有的奉献。在第三十九个教师节,遥望祖国欢庆节日,祝福祖国教育事业蒸蒸日上,而我们,会把尊师重教的传统,一一讲给华校里这些可爱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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